可是这位小姐不是已经说了不会揭发自己的吗？
有什么办法？……不，既然是管家琉刻大人都多加嘱咐的人物，自己肯定是没有办法做到平等对话。
即使对方好心，愿意再倾听一下的话……
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，但是经过压抑之后两只手仍然还在做着小幅度高频率的颤抖，内心七上八下，于是她本能的、决定不让自己闲着，就地从手边找些职责范围内的事来做。
视线最先触及的是满地的礼服。虽然现在看来已经与一堆破布无异，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扔在地上不管。
反正无论早晚、放到后面打扫的工作都要落到自己的头上，还不如趁着现在先把它们收拾起来。
这样的意识在她的脑中从诞生到分析再到决断也不过是眨眼之间，因为清扫整理为优先已经在千万次的潜意识强调中融入了骨子里——她的身子像是条件反射，可是别人听不到她的心里还在反复缭乱。
要不要再试着问一句呢？
可是看她的心情……说不定会起反效果。
越纠结越想说……真讨厌这种折磨。
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，也没发现手上的礼服正在自己的手中经历二次蹂躏。
正当她喉咙深处也开始干涩故意催促她的时候，身后传来了两下脚步声。
她回过头去。然后呼吸凝滞，手上的礼服也再一次惨遭忽视而坠跌落地。
从来没有想过，视线中的女人会为自己带来这种震撼。
印象不浅，一次便深切。
蓬松的裙摆不过分张扬也未有循规蹈矩。低调或是小家子气、浮夸或是哗众取宠全都远离，以不规则的方式垂坠着褶皱似的花边，深黑色系的色调下有半透明与全隐蔽，随身形翩然翻动之时会暴露出那些隐隐的深绿色刺绣，宛若撕裂的翻折处与边边角角还闪着月色的珠光，也许是因为放置了些许时日。所以隐隐的笼罩着一股子岁月气息，可是那种暗淡却好似一层模糊了视线与轮廓真形的雾气，包裹着简德古拉天生的冷冽气息，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幅画——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湖面，隐藏在湖底的深绿色的植物默默吞下泪光，等待雾气退散，等待黎明归来。
等待……归来。
无法实现的心愿，于是只能等待。
女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人，她嘴角翕动，回过头去又重新回过头来，然后她才意识到女人出神的源头不是在自己。
以为目光相黏，原来她是越过她盯着身后镜子中的自己。
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，那种契合似乎是注定。
可是仅仅只是因为太过美丽而看呆了她自己吗？
应该不会只是这样。
正当女仆默默侧着身子退到一边，屋子里的胶着忽然被一阵略显突兀的鼓掌声打断。
“真是惊艳！”
发出声音的是不知道在那里站着看了多久的埃里克，他一身黑色的西装，同黑色的斗篷被他掀至一侧肩膀。
女仆十分确定自己现在最应该选择的是保持安静，虽然她是很想向埃里克大人对于刚才自己的空手而回报备一声。
双手插兜，埃里克来到简的跟前站定，无法断定他这么直接地挡住简投递向镜子的视线是不是故意，但是那仿佛效仿恶劣分子的流氓笑容实在是很有小人的潜力。
“这衣服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？”语调冰凉，足以超过城堡上空的逆流月光。